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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《追忆似水年华》？嗯，译得真美。如果哪天晚上你睡不着，让我用法语给你读这本书，读完第一页，你就想睡了。”他在我耳边絮语，声调从容低缓，头倾着，气息拂拂，扫过我的耳垂。
“是吗？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书的第一页就讲一个人躺在床上，翻来覆去睡不着。”他的脸上带着捉弄的笑容：“头两句是这样的―tequejen’avaispasletempsdemedire：jem’endors.”
他读给我听，法语有一种天然的、朦胧的腔调，恍如梦呓。见过我一脸迷茫，他又用英文解释：soquicklythatihadnoteventimetosay：i’mgoingtosleep.”（译：长期以来，我都有早睡的习惯。有时候，蜡烛一灭，我的眼皮随即合上，都来不及咕哝一句：“我要睡着了。”）”
“行行好，要不你干脆给译成中文得了……”他的中文也很动听啊。
“我不大会中文……只认得九百五十个汉字。我爷爷说，我只用认得那么多就够用了。”
“什么？什么？”我大声说，“祖国文化博大精深，九百五十个字怎么算够？”
“所以，我不敢译成中文，怕你笑话我。”
“我不笑话你，真的。”我看着他，“我们对海外华人的中文水平从来都不作太高要求。不过，你若是不这样坦白我还真看不出你是文盲。”
“文盲？”他怔了一怔，大约这世上还没有人这样大胆地打趣过他，不禁笑了起来。
“为什么这里没有你的照片？”我忽然问。沥川那么英俊，拍多少照片都看不够啊。
“我不喜欢拍照。”他说。
“可是……墙上有这么多的闲杂照片……”我指着那一墙的建筑图片。虽然每一张都很美，但摆在一起，还是觉得乱。
“闲杂？”他一愣，想不到我会用这个词，只好解释：“建筑也是一种艺术，小秋。”
我指着其中的一个相框，里面的建筑物有些眼熟：“听纪桓说，这幢大楼是你设计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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